来自费扬古的正式战胜报告,在十七日正午送抵皇帝所在的拖陵・布喇克之地。皇帝步出帷幕,亲自朗读报告书,在埸众人欢声雷动,南蒙古的王公、喀尔喀的汗、贵族们也都雀耀不已。
接下来,清军在皇帝本营的南门前设置祭坛,皇帝本人、皇族、文武大臣、高官及蒙古的首领们按位阶排列,行三跪九叩之礼以谢苍天,盛大的祝贺仪式:
「谕皇太子。侍读学士喇锡带着丹巴・哈什哈等人,于十七日抵达。我从以前就知道丹巴・哈什哈这人。我叫他过来坐在近处,一一询问之下,得知他原本出身高贵,说话条理清晰。根据他的说法:『噶尔丹本来是个有能力的人,也颇得人心。他其实很后悔深入乌兰布通打仗,因此打算在克鲁伦河、土拉河等地附近驻扎,并透过煽动方式让喀尔喀人以及南蒙古人动摇,让满洲人无法首尾兼顾,丛而等待时机以成大事。要是满洲人听闻消息的话,来少数兵力就迎战,若是多数就退避;如果满洲人撤兵,那就咬住队伍后尾,向前攻去,如此一来不用几年,满洲人就会因为粮食和费用的用尽而疲弊不堪,噶尔丹本来是打着这样的盘算前来的,志向不可谓不小。
如今,陛下却出乎意料地亲率如此庞大的军队,骤然越过没有人可以通过的沙漠,前来展现兵力,全厄鲁特人不由得腿战心惊,从七日的早晨开始,大家就焦躁不安,到了半夜之后,便舍弃所有家财撤逃,但是来自后方的追击速度非常快,于是只能更惊慌失措地奔逃。
到了十三日,我们在特勒尔吉这个地方意外碰上西路军。当时我们的兵力约五千多名,火枪不到二千把。从克鲁伦河的巴颜乌兰起,往西边一路干旱,连一根草也没有。五天五夜,在没有草的地方驾马奔驰的途中,陆续有人脱队,能够抵达这里的人数很少。到了此处一看,原来西路军占领了高地,取得地利。厄鲁特人方面只能占领小小的山腰处,以步兵的阵型待战。
清军转为步战,一面放枪发炮, 一面维持极为整齐的队形,缓慢向前推进,前面不知道用什么东西高举木头,又将身体掩蔽在红色的圆形物体之后。等到双方距离约十步的距离,箭如两下,从噶尔丹所在处开始,首先乱了阵脚,接着是丹济拉、丹津鄂木布之处。阿喇布坦方面的部下们在继续抵抗。接着,满洲的骑兵团团包围我们的补给物资,擒走了所有的妇孺、非常多的骆驼和马匹、两万多头牛和四千多只羊。我亲眼看见,阿努・可敦中枪身亡。戴・巴图尔・寨桑被炮弹击中,炮弹接连贯穿四人而死。博拉特-霍卓则是中箭而死。其后,(清军)持枪攻来。再仔细一看,有一队清军拿的兵器,既不是枪也不是刀,但是所攻之处,士兵全都倒下,恐怕死了很多人。我想,这是因为主人背弃誓言,得罪陛下,所以遭到天遣,导致如此局面。
我们从以前就开始过着杀人、抢人妻子的生活,如今天遣也降临到自己的头上。仔细想想,人民实在是非常可怜,不如就背弃主人,前来求助。要生要杀,全依皇帝陛下的意愿。』
我问他,你怎么看满洲军队呢?他说:『我们在乌兰布通的时候其就已经知道了。大家都
有预感,这次来到克鲁伦河、土拉河,将会举国灭亡。但是噶尔丹却完全不听劝言,如往常地固执已见、夸夸而言。一切都是天意,我们完全无能为力。我们征讨了许多国家,所向无敌。然而像是满洲这样的强敏敌,在天底下根本找不到第二个。厄鲁特除了灭亡,没有其他结果了。』
问他噶尔丹成功逃脱了,还是被捕了?他说:『听说噶尔丹带着四、五十人逃亡。在大混成的状况下,我并没有亲眼看见他怎么了:不过就算可以逃脱,也会饿死吧。根本没有东西可以吃,要怎么活下去呢?』
当我正在为这对信件打算寄回的时候,十八日的正午,副都统阿南达带来报告,通知消灭厄鲁特的消息。将报告附上。特谕。
接连前来投降的厄鲁特人超过两千人,他们的妇孺、牲畜也被我们悉数掳获。厄鲁特的问题已经解决。
将这个消息报告给皇太后知道。也通知宫内。这有满人大学士、尚书、内大臣。
我们在此向天叩首。举行庆贺战胜的仪式。
据说从巴颜乌兰以西,到土拉河为止,完全没有长草。」
皇帝又写信给皇太后,约定在七月八号前会回京,于是便加速赶回。就在途中的六月二十一日,皇帝在乌兰-额尔希・布拉克,收到来自皇太子的信件,是先前要皇太子寄送旧衣的回复,皇太子写道:「得知父皇消灭敌人,欢喜返回之外,还获得这番话语,儿臣绝不
敢伤心,而是被话语中的温情感动,不禁流下泪来。」除了送上衣服和食物之外,他还写道:
「五月(六月)底将前往迎接父皇」。对此,皇帝回答这:
「皇太子说得很好,但是国家政务十分重要。到了五月(六月)底,我必定会抵达城外,到时我会再指示皇太子迎接的埸所。
我在二十二日抵达乌兰额尔希・布拉克,二十五日会进入国界内过夜。我们在离开前所留下的马匹,已十分肥壮。原本草已枯萎的牧地,因为降两顺遂的缘故,牧草的状态很好。蒙古人都说,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种现象,实只在是非常不可思议。查看运粮队伍,正好是要出国界的时候。牲畜的状况也好。由此看来,他感到恐惧也是正常的。」
此处提到「运粮队伍」,是因为费扬古的西路军也和皇帝的中路军一样,选择相同的路径回师,需要粮食;为了监督两军返回北京,大阿哥胤堤留在拖陵・布喇克。
六月二十三日,皇帝通过国界,进入南蒙古。
「我在沙丘过了两晚,二日(六月三十日)抵达奎素。不会很熟。有些人早上穿皮褂子,到了正午穿棉纱。比起戈壁来说好多了。五日(七月三日)会进入长城。」
皇帝在七月三日,按照约定计划抵达长城的独石口,接受皇太子的迎接,七日回北京,直接向皇太后请安。为期九十八天的大冒险,在此画下句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