噶尔丹所在的萨克萨・图胡鲁克地方,位于阿尔泰山脉南侧萨可塞河的溪谷,丛此处往西南方越过戈壁沙漠,就可以抵达哈密。因为预料噶尔丹恐怕会丛哈密经由青海亡命西藏,皇帝便让副都统阿南达进驻肃州,拉起警戒线。
一六九七年二月七日,为庆贺农历元宵节,在北京西北郊外的畅春园离宫西门处布置灯饰、施放烟火,在皇帝以下、蒙古王公、投降的准噶尔人聚集的席间,传来阿南达等人的报告,告知在哈密地方抓到了噶尔丹的儿子——塞卜屯巴尔住尔。蒙古人们非常开心。
实际上抓到塞卜屯巴尔住尔的人,是哈密的头目额贝杜拉・白克的手下,随后将塞卜屯巴尔住尔交给阿南达。接到这项通知,皇帝判断噶尔丹应该即将有所动作,因此宣布自己要前往靠近杀虎口长城处的右卫地方,亲自指挥作战。距离上次出征回京,才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。这回的第三次亲征,无论内外都出现反对意见,但是皇帝还是坚持到底,于二月二十六日,在大阿哥的同行之下,从北京出发。本来打算也要带着三阿哥胤祉一同前行,但是三阿哥因病而留在北京。
皇帝一行人抵达长城附近的岔道之时,去年派往拉萨的使者,传来报告。
谕皇太子,我在岔道过夜的那一天,八日(二月二十八日)上午,派往摄政王处的主事保柱,
传来报告书,抄写下来,连同查克楚的报告书抄本一同送去。让议政大臣们阅览。送上这封信件的同时,也我向皇太后请安。
去年昭莫多战役之后,九月被派往西藏的理藩院主事保柱,一同与两位喇嘛巴札木素、索诺木臧布在十二月十六日抵达拉萨,并于当地停留至一月二日。
根据接受使节团的摄政王桑结嘉措自己的记录,当时摄政王忧虑国际情势的乌云正往西藏袭来,进入禅定,以祈愿国难的化解。就在禅定尚未结束之时,清廷使节三人直接到宫殿,催促着要在当天将召书交给摄政王。最后好说歹说,总算是让他们等到禅定结束的时候。在内禅定结束的当天,使者们拿着召书前往宫殿,急迫地表示:「要是摄政王不出来见人,我们也不需要食物」,丢掷盘子,并拔刀示意:「我们心意坚决时就会如此」,大闹了一埸。即便外禅定的时期还没结束,因急迫催促的举动次数实在是太多,隔天,摄政王加上蒙古的使者,会见清廷的使节团。席间,保柱展示1召书和六层布的附属品I发配给蒙古六部的召书之一;并且将从阿努身上拿到的东西纪众人看,表示是突厥制的刀,为噶尔丹的物品;最后,将斥责噶尔丹与摄政王勾结的语,一 一传达。保柱明言要求,让随行的两位喇嘛调查达赖喇嘛五世究竟是否还在世的事实、召请班禅喇嘛前往京城、逮捕位于齐农仁波切和博硕克图两处的噶尔丹女儿并送往北京。若是不肯实行,皇帝要不就是亲自领军前来,要不就是派遣大军。保柱还强调,清朝政府已经整备了强大的军队,以及不丹正与清朝皇帝保持良好关系的消息。晋巴札木素与索诺木臧布两人则是带着要给达赖喇嘛五世的诏书,停留在拉萨,等待与达赖喇嘛的会面。
摄政王为了针对皇帝的质问作出西藏方面的回应,以及送上庆贺胜利的礼品,派遣使者与保柱同行回京。
以上出自于摄政王桑结嘉措的记述内容。
相对地,在保柱的报告书中,则是生动地描述出摄政王桑结嘉措十分难应付的模样,非常有趣。根据保柱的报告书,在他转达完皇帝的话语之后,摄政王的回答如下:
「我明明是平庸、地位卑赎之人,却承蒙崇高的文殊皇帝顾念达赖喇嘛,拔擢我成为西藏的国王。对我来就,是不管做什么都要设法回报这份恩情,又怎么可能会违背文殊皇帝、达赖赖喇嘛的意旨,站在叛徒噶尔丹的那一边呢?我之所以能够有现在尊严、安乐的生活,一切都是文殊皇帝、达赖喇嘛的恩惠,假若我背叛文殊皇帝,而和其他人联手的话,将夭折寿命,就算是对于文殊皇帝、达赖喇嘛怀有一丝丝不忠诚的念头,便将不得善终。无论如何,除了诚敬地遵守圣言以外,我已无第二句话可说。」
摄政王说完,双手合掌低头。另外,对于皇帝的四项要求,摄政王则是如此回答:
「皇上圣明,凡事都已事先知悉,所以知道明年达赖喇嘛将会在禅定期间结束后现身,派遣两位喇嘛前来确认,我内心十分欣喜。这位温春喇嘛(晋巴札木素)过去曾待在达赖喇嘛身边十年,不会认错。当这两位喇嘛等到达赖喇嘛结束禅定,亲眼见到达赖喇嘛,回去向皇上报告,皇上自然会明白我的诚实,众人的疑念自然也会烟消云散。倘若达赖喇嘛真的已经圜寂的话,我又怎么敢派遣尼麻唐・呼图克图去向皇上禀告,达赖喇嘛还在世,在禅定结束后现身呢?
达赖喇嘛的前身还在世,是千真万确的事情。此外,先前皇上曾派内齐陀音・呼图克图上京,当时达赖喇嘛以下的我们众人,都认为必定要遵皇上的心意,派遣使者劝他赴京。起初,班禅・呼图克图表示会前行,但是由于后来抵达的使者们出言恫吓,其不当的言语,让班禅・呼图克图再次考虑,最后表明不去。在后来抵达的使者们回去之后,班禅才将理由写至书信中,送交达赖喇嘛。因为班禅・呼图克图明言不去京师,后来噶尔丹的使者就来了。我绝对不是要拿噶尔丹作为辩解的理由。即便如此,班禅・呼图克图又怎么可能会听信噶尔丹之言呢。
如今,文殊皇帝表明一定要让班禅赴京,我就算是再怎么无能,也不会违背旨意。我会竭尽所能地向达赖喇嘛进言,一定会委婉地让班禅允诺在哪一年赴京,接着巴札木素返回后向文殊皇帝明奏。倘若如此,再请陛下惠赐使者。
至于济隆・呼图克国,在乌兰布通的事件中,因未遵丛文殊皇帝、达赖喇嘛的意旨,无法完成使命,反而在噶尔丹和尚书阿喇尼交战之后,惩恿噶尔丹,并献上白色领巾给噶尔丹,作为祝贺之礼,我没收了他的财产,并将他流放到喀木。现在就算要和主事(保柱)一同送去,所在的埸所遥远,光是联络就需要花二、三个月,恐怕会耗费许多时日。
文殊皇帝的宽大仁慈、好生之心,不仅是我们西藏国民,更是天下人民,无人不知晓的德行。我深知陛下并未对齐隆・呼图克图判下杀之罪,加上齐隆・呼图克图是七世的化身,我又怎么敢擒拿逮捕呢。尽管如此,我一定会遵照陛下的意旨,委婉地将他引来,和后来回去的晋巴札木素喇嘛一同送去。另外,博硕克图与噶尔丹结姻之事,是发生在喀尔喀与厄鲁特关系不睦之前,阿努还在策妄阿拉布坦之时所结下的姻缘。其他人的事情,我虽然不能担保,但是瑚瑚-脑儿的八位台吉,皆是达赖喇嘛的弟子,但愿能够为文殊皇帝效力,我可以保证,他们不会怀有二心,背叛文殊皇帝和达赖喇嘛。
文殊皇帝疼爱天下黎民,就像是自己的婴孩一般,如今将一名女子送到京师,对国家有何利益?无非是因为噶尔丹背离政道与佛法,横行霸道,陛下想要断绝其子嗣罢了。她也不过就是一名女子,恳请不要拆散夫妻二人,就能他们过着原本的生活。关于这件事,我摄政愿跪拜叩首,请求同意。我们西藏国的人们,因不谙礼法,而让陛下不悦,甚至会做出得罪陛下的事情,我摄政是不会知而故犯。无论如何,我因为无知而犯下的罪过,还请主事向陛下说明,可否请陛下宽宥,如同以往一般仁慈赐恩呢。」
换言之,关于皇帝的四项要求,摄政王委婉地拒纪了其中三项,只约定会尝试说服青海和硕特部族,将噶尔丹的女儿送到北京。在摄政王的回应之中,明言达赖喇嘛结束禅定,再次现身于俗世的日子已近之事,十分重要。.显示出摄政王判新,已经很难再继续隐瞒五世逝世的消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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